第110章 打牌-《荣耀失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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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all in。”
筹码被她推过去时,声音很轻。
可那一摞堆起来的高度,像在牌桌上竖起一面干净、冷硬的墙。
姜佑丞的笑僵住。
他不敢看陆峥。
也不敢看程屿。
更不敢想秦湛予回来会是什么表情。
他开始数自己的筹码。
开始计算概率。
开始试图用“理性”给自己的怂找一个体面的解释。
李晋倒是没犹豫太久。
“我跟你。”
他把筹码推进去,眼底带着那种“我不信你真敢这么硬”的赌徒狠劲。
姜佑丞犹豫到最后,还是跟了半注的边缘筹码。
像被逼着站队,却只敢把脚尖踩进战场。
河牌。
黑桃2。
一张废牌。
按理说,这里陆峥如果真想“赢桌上权威”,完全可以亮出更强的牌把顾朝暄按下去。
可他没做。
他甚至很平静地过牌。
这一下过牌,太干净了。
干净到只有顾朝暄才听懂:你打你的,我只负责让你赢得漂亮。
李晋也跟着过牌。
他在等她自己露底。
顾朝暄没急着亮牌。
她先把视线落在姜佑丞脸上。
“姜先生。”
她语气很轻,“你这一年多,应该学会了一件事。”
姜佑丞心口一跳。
“学会什么?”
“学会——该怕的人别不怕,不该惹的人别硬惹。”
她把牌一翻。
红桃A、红桃10。
同花A高。
桌上空气像被截断了一秒。
李晋的脸色从“笃定”变成“发木”。
他亮牌——两对。
输得干干净净。
姜佑丞甚至没敢把牌摊开。
他只把牌往前一推,像把自己最后一点假体面也推了出去。
顾朝暄把筹码慢慢拢回来。
没笑。
也没有那种“打脸成功”的得意。
她只是很平静地把筹码重新码齐。
像一个人把被夺走的秩序,一格一格拿回来。
程屿吹了声口哨:“可以啊,这一局够写进你们年夜饭的家谱。”
韩述叹气:“我今晚算是开眼了。”
陆峥终于抬眼。
落在她指尖、落在她牌面、又落在她脸上。
“继续?”他问。
“好。”她应。
……
牌局没有因为这一句“好”就变得热闹。
反而更静了。
安静到连筹码滑过绒面的声音都带着锋利。
顾朝暄重新摸牌,指尖不急不缓。
规则越冷,她越稳。
第三把之后,门缝处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。
秦湛予回来了。
他没有坐回位子。
也没有先跟谁打招呼。
只是在顾朝暄身后站定,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松松搭在椅背边缘,视线落在桌面。
韩述用眼神打趣他:不指点两句?
秦湛予连回都没回。
他只是看着顾朝暄。
看她怎么拿捏节奏,怎么把人从“想秀”逼到“只能守”,怎么用最轻的动作做到最重的压制。
第四局,顾朝暄拿到一手不算漂亮的中对。
程衍想用位置优势把她压出局,三次小注追着试探;
李晋试图复刻上一把的“对冲心态”,把筹码压得又快又狠;
姜佑丞明显想找回点面子,咬着牙跟到转牌,脸上那点死撑快要裂开。
顾朝暄没急着亮刀。
她先让牌面讲故事——
让他们以为自己能读懂她;
再在他们以为“差不多该收手”的节点,忽然加码。
一手看似保守的跟注,悄悄把锅养大;
转牌一张无关紧要的杂色,她却突然把节奏提上去;
河牌落下,她不亮牌,只轻轻一句:
“要看吗?”
李晋盯了她两秒,最终选择弃牌。
程衍骂了声“靠”,也推牌。
姜佑丞更干脆——
他甚至没敢把牌摊开,就把牌扣回去,像怕自己那点底气一见光就碎。
这一把,顾朝暄甚至不用证明自己有多大牌。
她只需要证明,她敢。
而在这个圈子里,“敢”有时候比“能”更贵。
韩述看得发愣,忍不住低声感叹:“她这打法……不像刚回来的人。”
程屿懒懒接话:“她本来也不是那种需要别人‘允许’才敢回来的。”
陆峥一直没插太多话。
他偶尔跟两手,偶尔看似随意地让出位置。
那些“放水”做得太隐蔽……
只有顾朝暄心里明白。
你要赢,我就不挡。
他们不再是同一阵线的人,但在某些事情上,仍旧站在同一条底线上。
再往后几把,秦湛予始终没开口。
他是那种最危险的旁观者:
不给牌、不递刀,只负责把“她的锋芒”放到最亮的灯下,让所有人看清……顾朝暄不是被归还的“名门遗物”。
她是自己走回来的。
时间过了零点。
牌桌上的热度慢慢降下来。
不是因为不想玩,而是因为今晚该发生的“秩序重建”,已经完成了。
秦湛予终于动了。
他俯身,指节在顾朝暄椅背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“走了。”
不是询问。
是带她回家的那种笃定。
顾朝暄把最后一把筹码推回原处,起身时顺手把发丝别到耳后。
“钱打到秦湛予账户上就行。”
她说完又看向韩述和程衍,语气淡淡:“各位今晚玩得开心。”
礼貌、得体,像从没被命运粗暴地拖拽过。
姜佑丞坐在那儿,脸色很难看。
他今晚输的早就不是筹码。
而是那点被时代淘汰的旧优越。
……
衡庐的廊下风很冷。
廊灯一格一格亮过去,照着灰瓦和木柱,像老城夜里不动声色的秩序。
秦湛予走得不快。
等远离包厢那段最热的烟火,他才侧头问她:
“开心了?”
又补一刀似的:“爽了?”
顾朝暄抬眼看他。
那双眼还带着牌桌没散尽的亮。
不是挑衅,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生命力。
“你说呢。”
三个字,轻飘飘。
却把他心口那点暗火直接拨旺。
秦湛予低笑一声,停下脚步。
下一秒,他俯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。
很轻。
很短。
却足够让她的心跳乱一拍。
“行。”他贴着她的额头,“小赌怡情。”
顾朝暄挑眉。
他又慢悠悠补上后半句,带着点难得的纵容和占有:
“下次——收敛一点。”
顾朝暄笑出声。
“秦湛予,你这是夸我,还是管我?”
“都算。”他握紧她的手,带着她往外走,“回家再慢慢算。”
廊外雪气未散。
北京的夜仍旧冷得清醒。
可她觉得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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